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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風襲來。樹梢綠色愈來越少，火桑葉愈加赤紅。火桑樹葉飄零，猶如焱火躥騰，是在點燃一個季節麼。

看吶～。

點燃了金嬋的俏臉，也點燃了金嬋的心麼？金嬋一顆心火燒火燎，難言的灼熱。她真想大吼一聲。質問老天如此不公。

她沒有…反省自身，正視這一切是她一意孤行，自不量力導致的。反而…偏執的譴責命運。

“我要有了錢，可以給唐媛雇一個保姆。就不必如今天這般，受到侮辱了！”

二十二歲的金嬋，依然有少女一般不切實際的幻想。她固執的認為，自己行，一定能行。只要肯努力，這個世界，總有她可以掙脫的桎梏。

她認為這世界就是一道枷鎖，她要不顧一切的砸開枷鎖。

昨夜。姜老蹍半夜過來叫門借錢。寶根媳婦咳嗽的很嚴重，居然噴血。禍不單行，姜寶根又崴斷了腳骨，必須送去醫院。

可是，唐大海夫婦，活的捉襟見肘，哪裏有錢借給他姜老蹍呢。

姜老蹍悻悻而歸，臨走看了一眼炕上的唐媛，深深嘆了一口氣：“這日子讓你們過的……。唉！黃鼠狼下豆杵子，一輩不如一輩啊。”

唐大海勃然變色，一晚上睡的翻來覆去。心事重重。金嬋咬碎了一口銀牙。早上起來做飯，牙花子都腫了。

“錢錢錢……！錢～！”

金嬋內心再吶喊，在咆哮。昨夜，姜老蹍重重的摔門聲……。嘭！

當下，白茅轟然摔門的聲音……。嘭！

轟！轟！

轟鳴聲，震顫並無限放大，鼓噪她心田。金嬋滿臉苦笑。笑中帶淚。“不就是錢麽？”

她腳步陡然輕松起來。嘴角浮起一絲冷厲。眸子中閃爍出一副奇妙的場景。那就是皮匠鋪門市部，那一大摞一大摞的流水現金！

那鈔票上人頭攢動，如同昭示蕓蕓眾生，皆為利來，天下攘攘，皆為利往。

一件皮草，市值數千元。最便宜的也要幾百元。皮匠鋪以皮貨廠的名義出口羅剎國的皮草，更是千元乃至於萬元一件。

這其中利潤，是何等的豐厚！

金嬋不是沒有想過，唐大海不是沒有想過。可是人不到逼急了的時候，有些事，也就是想想而已。

心動與行動，是兩碼事。

今天，金嬋本來是要上班去的。受了昨夜與今晨的刺激。她果斷曠工了。直接去了孔家香肉館。

孔凡義，唐大湖的二舅哥，孔家香肉館的掌櫃的。遠遠見金嬋走來，覺得十分蹊蹺。

金嬋走進了，他還皺眉蹙眼，甚至招呼都沒來得及打。

金嬋微微一笑：“她二舅，琢磨什麽呢？”

孔凡義是個包打聽，明明是一個男人，卻偏偏如婆娘似的，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。

“老四媳婦，你怎麽沒上班呀？吵架啦？姜家出事你去探望去啦？”

眼神游走，滿臉的揣測，一嘴的試探。

金嬋知道他就這脾性，其實為人還是招調的。這才鄭重的說道：“二哥，你這上秋啦，黃狗多麽？”

孔凡義一聽聊起他的酒館，果斷眉飛色舞。

“多！這幾年皮匠鋪不是有羅剎國訂單嘛。我收黃狗就給多加五毛錢。那皮子送到皮匠鋪，張廠長樂的不行。給我結款可順利啦。還說敞開了收購，有多少要多少！……怎麽你要養狗麼？我給你討幾個黃狗崽子。養麼？”

“呵呵呵……。”金嬋被孔凡義逗笑了。開飯店的要麽嘴好，要麽嘴碎，但有一點，必須熱心腸模樣。哪怕是嘴熱心不熱。

孔凡義這一點做的，就很到位。

金嬋笑道：“二哥，我不要狗崽子，我想要狗皮。你這黃狗皮價格高，我就不要了，其他色的狗皮多少錢一張？”

孔凡義一擺手：“啥錢不錢的？你是不是要給唐辰做皮衣？那就拿去好啦。親戚嘛，你還叫我二哥，我哪有收你錢的道理！”

“不不不！親是親財是財，我這是幫別人做皮衣，對了，那家說，下雪賣完糧食，才能給你錢的。”金嬋趁勢說道。

孔凡仁笑道：“黃狗皮皮匠鋪收，其他色的狗皮，皮貨廠不要，我都剃掉毛鹵出來，挺勁道兒的，有嚼頭。一般給老顧客下酒了。嘿嘿，你要要哇，也行，那就等我殺狗的時候，整張扒下來，給你留著吧。要幾張……？”

三教鎮中學，唐大江盤坐再校長室，一只手裏捏著一張照片。另只手將平素一絲不茍的頭發，撕扯的亂七八糟，猶如雜草。

“爹呀！你這招太狠啦……。”

唐大江仰天長嘆。

對面姜老蹍灰黃的臉上，浮現冷厲：“一千塊。這事從未發生過。”

啪！唐大江猛地將照片拍在桌子上，隨後意識到了什麽，拼命的壓低聲音。

“姜伯伯，我哪有那麽多錢？你整個三教鎮盤算盤算，除了皮匠鋪，哪個單位能立馬掏出一千塊來？更何況普通的帝國公民？”

姜老蹍這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。陰惻惻一笑：“好啦大江，不為難你。再給我一百塊，照片你留著。”

唐大江氣的直哆嗦，低聲咆哮：“我要我爹留下的遺書。你給我照片有啥用？我要遺書。”

姜老蹍搖搖頭，“沒得商量，這次給我一百塊，我把住院費用那個結清先。對了昨天那十塊，就當你探望你寶根弟弟兩口子啦。”

“你這是敲詐勒索！”唐大江揚起手要拍桌子，臉上手上，青筋暴凸，顯然怒急。

姜老蹍橫眉怒目：“咋呼什麽？有能耐你報官。”

唐大江如洩了氣的皮球，一下癱回了椅子。揚揚手：“唉～！最多五十。多了沒有！”

“好吧！五十就五十，我先救救急吧！唉～～。”姜老蹍一臉的愁容，竟嘆了口氣。

“欠條！必須打欠條。”唐大江移過一支筆，並撕下一張文件紙。

姜老蹍身子不動，凝視唐大江，淡然道：“那好，照片給我，我褲兜可淺，還有個大窟窿。弄不好沒到家就丟了……。”

唐大江忿恨，大手捏過鋼筆，指節發白：“哢嚓”竟斷了，哧哧……，一手的墨水，並噴濺一臉。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，十分猙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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